名是虛名，財是浮財。這個講做人道理的格言，送給上市公司倒是很適合的。

　　我們的上市公司有點好大喜功，報喜不報憂。這也難怪，當初向投資者伸手要錢的時候說得花好桃好，拿不出回報，還不給好顏色看，那還行？

　　如果說去年年報和今年1季度季報，可以說得上是“到處鶯歌燕舞”，上半年報甚至干脆就是一個無遮無掩的“火熱的夏天”，那么，3季度的業績，與其說是“楓葉紅了”，恐怕還不如說是“紅葉瘋了”。

　　上市公司單季度盈利雖然在今年第三季度略有下滑，環比增長-1.46%，但是，1－9月同比增長高達66.93%，實現凈利潤總額遠遠超過去年全年所有上市公司完成凈利潤的總額。不過，上市公司前三季收益三成來自于投資收益。統計數據顯示，上市公司今年前三季度股市投資收益在1700億元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已落袋的利潤之外，這一數額占到了上市公司凈利潤總和三成的投資收益中，還有不小的一部分屬于賬面浮盈。至少有18家公司前三季度的公允價值變動收益超過了凈利潤的50%，其中，某科技公司公允價值變動收益高達1415萬元，是其前三季度實現凈利潤的924%，也就是說，如果扣除公允價值變動收益，其實際凈利潤可能就是－1262萬元。

　　以公允價值的名義反映的變動損益絕大部分也是來自交易性金融資產的貢獻。如果不是三季度以來股市震蕩加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上市公司投資收益，這部分錦上添花的浮盈應該還可能更多一些。但如果不是上市公司管理層更傾向于將股票投資劃分為可供出售金融資產的話，其為現有2595億元的交易性金融資產總額8倍多的高達21444億元可供出售金融資產，對上市公司利潤可能產生的貢獻豈不是也要比區區273億元翻個好幾番？不過，上述逾2萬億元可供出售金融資產既可以看作一個巨大的利潤“蓄水池”，但由于其原計入所有者權益的公允價值也是有可能隨股市的漲落而變動的，如果股市變天，誰知道它未來的真實價值是不是一個巨大的抽水機呢？

　　國家稅務總局原副局長許善達先生最近撰文所指出，中國企業盈利增長中的虛增因素不容忽視。他認為，在某些領域這些虛增因素表現出來的泡沫是很嚴重的。長期依賴社會保障成本、環保成本、資源價格、折舊水平、研究開發支出等五個過低而產生的盈利高水平不僅是不合理的，而且也是不可持續的。也許不是專門針對上市公司的緣故，許先生所說的“虛增因素”只是分析了企業盈利結構中的成本因素，并沒有涉及企業盈利本身的內容，但是，反映在投資收益特別是公允價值概念引入會計準則之后對上市公司盈利的巨大貢獻，顯然有部分是適合用“虛增因素”來說明的。

　　香港的經濟學家郎咸平把中國房價股價的飆升稱之為“虛擬資金”橫行的結果。盡管他所說的“虛擬資金”有點牛頭不對馬嘴，但如果把它的概念還原為它的本義，倒也是很可以說明問題的。上市公司的利潤相當一部分直接來自與股市上漲相關的收益增加，比如，交叉持股帶來的收益、保險公司的投資收益、證券公司的自營收入、理財收入等，還有一些很難計算清楚，比如，銀行業的中間業務收入、證券公司經紀業務收入，顯然也是間接與股市上漲相關的收益。這些收益的來源不同于實體經濟而體現了虛擬經濟的特點，應該也比郎咸平所指的那些更適合稱之為“虛擬資金”。

　　來自“虛擬資金”的支持構成了上市公司盈利增長的“虛增因素”，而盈利增長的“虛增因素”又支持了“虛擬經濟”的虛假繁榮。這或者就是對全部事情真相的最好說明。世界上不乏經濟增長的高速度和股市泡沫的高增長互為激蕩的案例，但如果實體經濟的“實”填充不了虛擬經濟的“虛”，一不小心就會演繹為泡沫的破滅。

　　上市公司業績虛增猶如浮財，水分太多，也未必是好事。沒聽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么！


（證券時報　　　　黃湘源 　　2007-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