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艾美特平均有8000員工,我非常想知道你是如何招人和留人的。”3月16日,在珠三角臺商的一次內部聚會上,一位臺商把這個問題拋給了臺上做經驗分享的艾美特電器(深圳)有限公司副董事長蔡正富。
一位從事運動用品行業的東莞臺商在會后對《第一財經日報》直言,他也關心這個,因為招工和留人已經成了困擾所有珠三角企業的問題。
事實上,每年春節,珠三角的企業老板們都要擔心自己的員工返鄉后不再回來。日益發展的中西部可以提供的工作機會越來越多,勞工大省的勞動力紛紛由“出口”轉為“內銷”。
招工版圖變化
在東莞市心連心人力資源有限公司派遣經理郭小雙看來,盡管從整體的數據上看,2013年來東莞的務工人員數目并無太大變化,但實際上是減少了。
郭小雙分析說,作為勞動密集型企業的富士康,其大型生產基地招人規模常達10萬,2013年富士康在內地停止招工,這對其他企業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因為節省下的幾十萬人分流到珠三角和內地其他地方,能為更多的企業所用。
“如果富士康今年正常招人的話,珠三角地區將更缺人。”郭小雙說,富士康招人常常是指標性的,例如其在武漢的工廠將招工計劃下放到湖北各縣市和鄉鎮,由這些地方為其輸送工人,而現在這部分人可以自由地選擇留在家鄉其他企業,或是前往珠三角和長三角。
東莞貝家鞋業董事長王偉告訴本報,他的公司2013年縮減了在珠三角的招工規模,但在重慶開設了新的工廠,“東莞的工人少了,但是重慶的增多了,總人數增加了。”
王偉說,考慮在重慶設廠,很大部分是因為員工的問題,“一是因為在珠三角這邊不好招,二是因為我們做季節性的東西,忙的時候需要很多人,不忙時很難養住人,所以穩定性就更差。如果沒有穩定的員工,生產就很難有突破。”
王偉稱,目前重慶的工資跟珠三角相比差不了太多,低得有限。由于重慶當地工人離家不太遠,加上工廠也提供宿舍,因此那里工人穩定性好很多。
智通人才連鎖股份有限公司公共關系本部高級經理蔡小梅也有相同的感受,她所服務的智通人才在廣西、甘肅、湖北等地設點招人,而在四川等傳統勞工輸出大省卻并沒有設點,原因是重慶、四川等地的人們由于可以留在當地發展,出來打工的意愿降低了。蔡小梅說,這些相對比較貧窮的地方,人力資源公司更容易與政府達成合作,政府態度也會非常積極,想把人們輸送出來,學習一些技能。
在招工難的同時,受到經濟形勢的影響,珠三角的招工規模也有縮減的趨勢。如用工大戶富士康今年宣布在大陸范圍內停止招工。而耐克在廣東的一家代工廠亦減少招工。該代工廠負責人曾向本報表示,年后基本沒有招人的計劃,金融危機后,該工廠的工人從13000多人減至4000多人。
廣州一家大型服裝公司的負責人認為,企業的實際用工規模是在不斷縮減的,“雖然沒有具體數字,但聽行業里面人的反映普遍如此。”他同時表示,招人越來越少的一部分原因是素質好的工人不太好找。
中西部吸引力增強
珠三角難招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中西部地區日益增強的吸引力。
國家統計局發布的《2011我國農民調查監測報告》顯示,在中西部地區務工的農民工增長較快,中西部地區對農民工的吸納能力進一步增強,而在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務工的農民工比重繼續下降。
《報告》稱,隨著中西部地區的快速發展,東中西部地區農民工工資水平趨同,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對農民工的就業吸引力在逐步下降。2011年,外出農民工月均收入分地區看,東部地區2053元,中部地區2006元,西部地區1990元。
在本報記者的調查中,也有不少務工人員證實,回鄉工作的老鄉越來越多。
東莞一家人力資源公司招聘人員稱,不少工人表示現在家鄉的工資慢慢上漲,如果東莞這邊工資沒有2000元,寧愿留在家里,因為家里工資差不多。
來自重慶的求職者小李說,要是沒找到滿意的工作,就回家鄉發展,“現在重慶普工也能拿1800元,雖然不包吃住,但是開銷比廣州小很多。”
廣州日松電器公司廠長劉知文透露,他的工廠2013年重慶籍工人返崗率明顯下降。在劉知文看來,隨著西部開發以及東部產業轉移,很多工廠遷到重慶,不少熟練工人亦回流,“五年過后,廣州可能會失去制造業目前的這種優勢,會有更多的人選擇留在本地。”
前述廣州某服裝廠負責人表示,現在他們已經將廣州的生產外包出去,轉而專心從事研發、設計、銷售工作。
縮減用工與自動化
日前,廣東再次上調最低工資標準,廣州最低工資上調至每月1550元,東莞、佛山、珠海、中山為每月1310元,上漲幅度接近20%。
五年前,每月1500元在東莞算是不錯的工資標準,這幾年東莞普工的工資標準不斷上升,每年遞增200~300元,“普工在包吃住的情況下,月薪沒有3000元就沒有吸引力。”郭小雙說。
用工成本的上升意味著制造業的利潤空間被進一步壓縮。面對成本壓力,企業開始尋找新的出路。而一部分企業將目光投向了機器人。
東莞利泰五金廠的負責人認為,用工人員的縮減主要與產出相關,因市場低迷造成的用工人數減少的情況,每個企業都存在。“而如果你的產出需要那么多,你的用工就要達到那個數。如果沒有辦法招到那么多人,另外一種方式就是自動化。”
該負責人稱,2008年以前,利泰五金廠最鼎盛時期的用工規模將近2000人,其后,工人逐漸減少,降至目前的600人。上述負責人坦言,他的工廠目前正在生產自動化方面做出努力,所以人員還會繼續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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