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機構一片看好的聲音當中,一季度中國經濟只給出了7.7%的增速,其中當然有周期性的需求沖擊因素,但更多理性和冷靜的人提醒,中國經濟潛在增長能力下降已是不爭的事實,原有增長模式越來越難以為繼,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必須從口號落實為行動,而資源品價格改革是現成的政策抓手。
中國的改革歷程其實是一個不斷向市場放權的過程,即讓價格信號發揮調節資源配置的基礎性作用。遺憾的是,這一改革路徑在資源品領域卻步履蹣跚,價格信號長期失真,客觀上助推了落后的發展方式。改革難以推進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是人口紅利、開放紅利等因素增加了改革的惰性,二是通脹壓力和民眾反對聲音容易動搖改革的決心,改革的措施總是一推再推。
如今,中國經濟發展的長期紅利已經基本耗盡,轉變發展方式迫在眉睫,推進資源品價格改革刻不容緩。好在改革所面臨的外部環境比較有利,近期,國際大宗商品價格在中國經濟疲弱和美元持續走強的作用下大幅下跌,為中國加快推進資源品價格改革提供了絕佳的時間窗口,同時國內較低的通脹水平也有利于減少改革的阻力,這些因素是否為中國經濟轉型升級提供了條件?
一個老話題
中國的資源品價格形成機制比較落后,推進價格改革的任務非常迫切,因此這項改革的推進難于上青天。實際上,推進資源品價格改革是個非常老的話題,從中央文件中屢次提及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要深化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規律的認識,從制度上更好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形成有利于科學發展的宏觀調控體系。這包括深化財稅、金融等體制改革,其中建立健全資源有償使用制度和生態環境補償機制是重要一環。
十七大之后,資源品價格改革步伐有所加快,逐步啟動了相關的改革措施,并把這項任務作為“十一五”期間價格改革的重點。以資源稅為例,2004年以來,國家對資源稅進行了多次調整,提高了煤炭、原油、天然氣、錳礦石的稅額標準,取消了對有色金屬礦減征30%的優惠政策等。
不過,經過十多年的推進,資源品價格仍無法反映資源的稀缺程度,改革措施非常不到位,諸多改革還停留在試點階段,迫于壓力無法繼續推進。比如,天然氣價格改革試點僅局限于廣東和廣西兩個地區,稍有擴圍跡象便在全國范圍內引起搶購。
資源品價格改革無法推進還與動力不足有關,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和人口結構紅利充分釋放,原來的經濟增長模式沒有遇到挑戰,盡管決策層三令五申要著眼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但具體執行中總是缺少足夠的動力。
改革迎來窗口期
中國的很多改革措施都是逼出來的,資源品價格改革也不例外,現在逼迫推進改革最大的動力是經濟形勢,高耗能、高污染的傳統模式必須改變。國家發改委副主任劉鶴在一篇文章中指出,中國龐大的制造業受土地、水、能源和空氣質量等資源環境因素的約束日益強烈,人口老齡化逐步顯現。適應這種新的環境,中國必須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
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所長賈康告訴記者,我國經濟發展所受資源、環境“瓶頸”制約日趨收緊,但經濟發展方式仍明顯帶有粗放特征,節能降耗、加快方式轉變的實質性進展遠不能令人滿意,一大重要原因是基礎能源產品和初級產品的比價關系與價格形成機制仍嚴重扭曲,不能真實反映資源、能源的稀缺性和供需關系上的矛盾壓力,這迫切需要抓緊改革。
在壓力之外,資源價格改革現在也擁有較好的外部環境。以往,很多次改革措施之所以無法深入推進,一是擔憂改革會影響到經濟增速,二是害怕改革會推升通脹,如今這兩個方面的阻力都在減小。
首先,從決策層的一系列政策措施來看,其對經濟增速回落的容忍度在提高,有助于為推進各項改革措施騰挪空間。
其次,近期國際大宗商品價格在多重因素作用下快速回落,而且從中長期來看再次快速回升的可能性較小,這無疑會減小推動資源品價格改革給國內整體價格走勢帶來的壓力。
全面推進價格改革
過去一段時間,中國的資源品價格改革都處在“小打小鬧”階段,真正全面推進還需從資源稅的角度著手。我國石油和天然氣的資源稅“從量改從價”征收已經推向全國,賈康建議,應該乘勢擴大這一改革的品種覆蓋面,特別是我國最大宗的能源產品煤炭,應盡快實行此項改革,從而給主體能源消耗品市場價格加入一種規范、透明、可預期的稅收因子。
他說,這一改革還會有力地促動“從煤到電”這一我國社會再生產“命脈”層面基本關系和運行機制的改革與理順,引發電力領域配套改革和形成我國中西部資源富集地區地方稅體系中的一個主力稅源。這是在配合通盤制度建設的同時以節能降耗、轉變方式經濟長效手段機制來服務全局。
推進資源品價格改革,將會帶來包括水、電、氣等具有公共性質的商品價格上漲,必然會觸動弱勢群體的利益,這是推進改革最大的阻力。因此,在推進改革過程中必須處理好效率與公平的關系。在燃油稅的改革中,這一問題得到了很好的處理,農機燃油補貼政策緩解了燃油價格波動對農業、漁業等領域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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